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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離開家 張秀梅倒完垃圾剛回到家屬院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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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秀梅倒完垃圾剛回到家屬院門口, 就看到閨女女婿騎著自行車出來,神色一怔問:“你們這是要走?”

紀明鈞停下自行車說:“我和靜靜現在回去。”

註意到閨女眼眶微紅,張秀梅臉色變了: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

“沒……”

林靜剛開口, 紀明鈞就按住了她的手說:“我跟媽聊聊吧。”

林靜擡頭看向他, 考慮片刻後點頭, 從自行車上下來, 扶住龍頭。紀明鈞也跟著從車上下來,順便踢下了腳撐, 指了指前面的大榕樹說:“媽, 我們去那聊聊吧。”

張秀梅看了眼閨女,點頭:“嗯。”

這棵大榕樹已經矗立在這裏幾十年, 比制衣廠家屬院的年塵更久, 枝幹生得粗壯, 因為是常綠樹木, 哪怕是寒冬臘月,樹葉依然茂密,將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。

因此兩人站到了陰影邊緣,正好迎著陽光, 這個點路上也沒什麽人, 不用擔心別人聽到他們的談話。林靜也是,因為離得有些距離, 聽得不甚分明。

張秀梅擔心閨女, 剛停住腳步便問:“林國文跟靜靜說什麽了?”

走過來的功夫足夠讓她想到林靜為什麽會哭,因為惱怒, 開始連名帶姓稱呼起林國文來。

“爸說有個朋友的兒子想當兵,說是怕孩子被分到條件艱苦的地方,想讓林靜跟我說把人安排到我們軍區……”

紀明鈞剛起個頭, 張秀梅就打斷問:“我怎麽不知道他哪個朋友的兒子想當兵?”問著註意到紀明鈞臉色不太對,話音一轉問,“是他哪個朋友?哪裏的人?什麽單位的?”

“機床廠的。”紀明鈞說。

林靜都能想到的事,張秀梅怎麽可能想不到,當時就惱火了:“我就說他這陣子怎麽這麽殷勤,敢情他打著這主意!那人給他什麽好處?”

雖然張秀梅沒提他是誰,但紀明鈞心知肚明,回答說:“說事情要是辦成了,給他調到質檢去,工資能調一點。”

張秀梅又是一陣冷笑,她這個兒子,算盤打得可真是精!這事要是辦成了,人情是紀明鈞來欠,責任是他來擔,好處卻都是林衛東的,他連嘴巴都不用張,有林國文巴巴地替他張口。

她就說怎麽今天林衛東一回來,就把林國文叫出去了,敢情是打著這主意!

張秀梅問:“靜靜沒答應吧?”

“沒答應。”

張秀梅剛放心,又聽紀明鈞說:“但他們談這件事的時候,聊起了之前的事。”言簡意賅把自己的猜測,和林靜那句話個說了。

“他還有臉說這種話?”

先不說林靜跟紀明鈞相親那件事,只跟張秀梅說過,而她也只告訴了林國文,陳芳那是偷聽!再說林國文夫妻倆就是兄嫂,她張秀梅還活著呢,他們憑什麽插手林靜的婚事?

還有,從林靜相親到陳芳發難,滿打滿算就一周時間,林靜跟紀明鈞才見了兩次,能不能成還不一定。他們就一點都等不得,非得火急火燎地逼林靜跟人斷了?

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林衛東夫妻倆挑出來的,他林國文還有臉怪林靜沒說清楚!

張秀梅氣得不行,轉身就要回去找林國文理論。

但她剛轉身,就被紀明鈞叫住了:“媽,我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。”

張秀梅停住腳步問:“什麽事?”

“昨天我和靜靜去我們團長家拜年,團長媳婦說了些她生產時候的事,不太順利。”紀明鈞簡單提了下齊瑞蘭腳滑和大出血的事,“每星期都有輪值,只能住營裏,靜靜現在月份小還好,等以後月份大了放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,所以想問問您願不願意去我們家住,也順便照顧靜靜。”

張秀梅也不放心閨女,自然一口答應下來。

“那您是現在回去收拾行李,還是我送靜靜回去後再來接您?”紀明鈞又問。

張秀梅怔了怔:“現在就走?”

不是張秀梅不想去跟閨女女婿住,而是陳芳現在還大著肚子。

張秀梅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,雖然看林衛東夫妻不爽,陳芳懷孕後沒專門給她做過飯,但那是因為家裏沒飯吃,陳芳還能吃食堂,頂多油水少些,又不會出事。但從家裏搬出去就不一樣了,林衛東爺倆都是白夜班輪著來,陳芳肚子七個多月了,隨時可能發動。

如果她發動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,那可是會出大問題的。

張秀梅自己生養過,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難,她再不喜歡陳芳,也不希望陳芳生產的時候出事。

張秀梅的顧慮,其實紀明鈞也考慮過,本來他沒想這麽早提的這件事,打算等陳芳生了再說,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改變了想法。

紀明鈞問:“機床廠質檢員也要上夜班?”

他話題轉得太快,張秀梅沒反應過來,直接回答:“質檢一般是長白班。”

確認後,紀明鈞便說:“林衛東的事,我可以給他辦了。”

“不行!”張秀梅當即搖頭。

作為母親,張秀梅不想往壞了猜忌林衛東,可如今回想起來,他的胃口就是在嘗過甜頭後,一點點被餵養大的。紀明鈞幫了這次,林衛東不但不會滿足,還會望向更高的職位。

人的貪欲,是無窮的。

“只有這一次,他換了工作能長白班,您也不必擔心陳芳生產時沒人管。”

因為懷孕,陳芳現在上的也是長白班,湖陽這幾個大單位,白夜班時間基本重合。至於陳芳臨生產請假……這時候產假一般不會太長,基本都是提前一周請,到時候完全可以讓林衛東跟著請幾天假。至於林衛東願不願意請假,紀明鈞完全不考慮,反正他不願意也得願意。

見張秀梅還有些猶豫,紀明鈞繼續說:“我知道您心裏向著靜靜,待會回去可能會鬧出不愉快,到時候同住一個屋檐下,您心裏肯定也憋著氣。”

事實上,紀明鈞心裏更想勸張秀梅離婚,這幾個月下來,他也看明白了,張秀梅和林國文之間,或許以前是有感情的,但因為偏向的不同,再深的感情也在積累已久的矛盾中消磨得差不多了。雖然他們現在還住在一起,但已經過得很勉強。

但一來他是當女婿的,勸岳父岳母離婚不合適,二來這年頭離婚不算普遍,張秀梅不一定願意。

其實如果林衛東是個老實人,哪怕林國文偏心兒子,他也也不會這麽想,畢竟手心手背的肉都有薄有厚,更遑論人心。

問題是林衛東並不安分。

在這一點上,紀明鈞和張秀梅想法一樣,他今天答應幫林衛東辦了這件事,下次林衛東想要的可能就不只是質檢員,而是別的。

但就算他不幫忙,以林衛東的性格也不會就此消停,畢竟他們還有一層舅婿關系在。雖然他現在只是副團職,哪怕狐假虎威借他的勢,林衛東也得不到什麽好處,但以後呢?不是紀明鈞自大,而是以他現在的年紀級別,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,轉業前往上再升兩級是沒問題的,甚至他可能走得更遠。

當他升到一定級別,就算他不幫忙,林衛東也能借他們之間的關系牟利,除非他對外宣稱自己和林衛東關系不好。

但如果張秀梅繼續留在那個家裏,以林靜對她的親近,隔三差五探望肯定是少不了的。這樣哪怕他宣稱和林衛東關系不好,也會有人以為他是想避嫌。

而且真到了那一步,以林靜的性格回娘家見到林衛東難免會尷尬。就算她看林衛東不尷尬,那面對林國文呢?以他的偏心,還不知道會說出多少讓林靜傷心難過的話。

還有張秀梅,哪怕她是向著閨女的,真到那一步,她心裏肯定也不會好受。

所以紀明鈞想把張秀梅和林國文父子隔開,而林靜懷孕,就是很好的機會。雖然懷胎才十月,但林靜生產後還有月子,月子過完了他還能借著他和林靜工作忙,孩子無人照顧為由,讓張秀梅留下更久。

至於林家那邊,如果林衛東能安分,那就常回去看看,如果他不安分,逢年過節回去稍坐一會就差不多了。

時間長了不用他說,大家都知道他和林衛東關系不好了。

這樣別人再想跟林衛東套近乎,也得掂量掂量有沒有用,到時候林衛東不安分也得安分。林衛東安分了,林國文就好說了,以後父女倆見面也會和氣些。

如果林衛東還是不安分,而林國文還是偏著他,他也可以勸說張秀梅離婚。

在他的設想裏,那應該是幾年之後的事,張秀梅和林國文分居久了,勸她離婚她也更容易接受。

只是真到那一步,林國文和林靜之間的父女情分也到盡頭了。

紀明鈞是不希望真到那一步的,因為他知道,林靜嘴上說得再狠,林國文也是養大她的父親,真要切斷關系,她心裏肯定會難受。

所以在那之前,他得讓林衛東安分下來。

如果一個人情能得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,紀明鈞非常樂意。

當然,以上那些都是紀明鈞的想法,他並不打算告訴張秀梅,只勸道:“而且靜靜因為爸那些話傷了心,如果你能在她身邊,她也會高興點。”

聽到這裏,張秀梅終於松口:“那好吧。”

“那我先送林靜回去,待會再過來接您?”紀明鈞問。

張秀梅不想麻煩紀明鈞,說道:“不用,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。”

“今天公交車趟數少,您坐車不知道要等多久,”紀明鈞說著看了眼手表,“這樣吧,我十二點半開車過來接您怎麽樣?”

張秀梅想了想說:“那行吧。 ”

……

回去時張秀梅雖然拉著臉,但跟紀明鈞聊完後她心裏已經沒那麽生氣了,只是剛走進林家,她就聽到屋裏傳出林國文的聲音:“我還沒跟她好好說?我夠低三下氣了!我就不明白她現在脾氣怎麽就這麽大,那件事過去都這麽久了,她現在也過得好好的,怎麽就是放不下?”

“你還有臉說靜靜脾氣大!”聽到林國文的抱怨,張秀梅剛消下去的火噌噌往上,大步走進去說,“就你們幹的那些狗屁倒竈的事,換個脾氣大的早跟你們鬧翻了,還能跟靜靜這樣隔三差五提酒拿吃的來看你?過年還能想著給你買新衣服?可你倒好,還覺得靜靜放不下,還有臉求靜靜辦事,你們臉皮怎麽這麽厚啊!”

林國文心情本來就不好,又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,心裏更是窩火,惱怒道:“我是她爹,生她養她這麽多年她孝敬我不是應該的?再說她現在發達了,拉拔兄弟不是應該的?”

張秀梅不甘示弱:“互相幫襯是兄弟,互相算計算個屁!”

林國文氣得不行,吼道:“張秀梅!你還想不想過了!”

紀明鈞想得沒錯,林國文和張秀梅雖然有過感情,但自從因為孩子發生分歧,兩人已經快半年沒怎麽說過話,連床都分了。在日覆一日的冷戰中,兩人之間的感情早已消磨得不剩什麽,之所以還住在一起,不過是因為觀念保守,沒人想到離婚那茬。

沒有多少感情,張秀梅又句句踩在林國文的痛點上,他就開始口不擇言了。

而張秀梅前腳剛跟紀明鈞說過去他家裏住,聽見這話根本沒再怕的,聲音更加響亮:“不過就不過!讓開!”後面倆字是對著林衛東說的。

林衛東不敢蹙張秀梅眉頭,就往旁邊讓了讓。

張秀梅則徑直走向衣櫃,打開櫃門從裏面翻出個編織袋,開始往裏面裝衣服。

見張秀梅真要走,林衛東楞住了,連忙問:“媽您這是幹什麽啊,咱們都是一家人,有話好好說……”

“現在說都是一家人了?當初算計靜靜的時候,你想過那是你妹妹嗎?”見林衛東想要辯解,張秀梅直接說,“你別跟我說沒有,你算沒算計過靜靜你心裏清楚,你爸還說不明白靜靜脾氣怎麽這麽大,我還不明白你怎麽變成這樣呢!”

林衛東剛被林國文罵了一通,現在又被張秀梅戳穿心裏的算計,臉色不太好看。但他知道這時候狡辯是沒有用的,只會讓事情惡化,便說:“以前是我糊塗,我對不起靜靜,但我跟您發誓,我以後一定好好對靜靜!”

要是事情發生後,林衛東立刻跟她坦白,和林靜道歉,張秀梅還能相信他這話。可現在,他前腳拐彎抹角想找林靜幫忙沒成,後腳來找她懺悔,擺明了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,以為她會相信?

張秀梅懶得理她,自顧自收拾東西。

林衛東看張秀梅真要走,連忙去林國文:“爸,你說句話啊。”

“她愛走不走,我沒什麽好說的!”林國文冷著臉說,“看她能去哪?”

林衛東連忙說:“您跟舅舅他們關系又不好,您說您離開家能去哪啊!”

張秀梅反問:“兄弟指望不上,我還不能指望我閨女?”

林衛東一聽這話就知道,糟糕了!

林靜還怨著他,剛才又跟他爸吵了一架,家庭關系全靠他媽維系。要是他媽住到林靜那去,不光是他的工作要黃,林靜以後跟家裏的關系肯定會越來越疏遠,就真指望不上了。

林衛東心裏擔心,趕忙又全一陣懺悔,但張秀梅不為所動,自顧自收拾著行李。

……

等紀明鈞送完林靜開車回到林家,就看到張秀梅坐在過道裏,身邊還放著裝行李的編織袋。而林衛東還不肯放棄,坐在張秀梅身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,希望張秀梅能心軟。

說著看到紀明鈞進屋,林衛東連忙站起來,臉上堆起笑喊了聲:“明鈞。”

紀明鈞沒看林衛東,只問張秀梅:“您就這麽多東西嗎?”

張秀梅說:“就裝這些吧。”

張秀梅身邊的編織袋雖然不小,但冬□□服厚,她這袋子裏估計只有兩三身冬裝,春夏秋的衣服倒是不怎麽占地,看不出有多少。

不過衣服少也沒事,大不了後面慢慢添置,而且部隊家屬院離得也不遠,張秀梅明面上又是為了照顧女兒才搬過去住,後面隔三差五肯定還得回來,有需要的再來拿就行,於是紀明鈞點頭,提起張秀梅面前的編織袋。

林衛東一看紀明鈞是來接人的,也著急了:“妹夫,這不太合適吧。”

張秀梅不客氣地問:“我去我閨女家住有什麽不合適?難道還要你點頭同意才行?”

“不是,我只是……”

紀明鈞放下行李,對張秀梅說:“媽,您先去外面坐會,我跟爸和大哥聊聊吧。”

雖然張秀梅現在很惱火林衛東,不想給他換工作,但她知道紀明鈞是個有主意的,便沒說什麽,嗯了聲提著行李出去了。

張秀梅走後,紀明鈞和林衛東去了主屋,林國文還在生悶氣,看到紀明鈞進來也沒好臉色。紀明鈞臉色不變,坐下後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說了。

得知紀明鈞願意幫忙,林衛東神色一喜,林國文臉色也好轉了許多,說道:“還是你明事理。”

但紀明鈞並不領情,直接說:“這是我第一次幫你,也是最後一次,從今以後,不關你是想升職加工資,還是工作出紕漏,我都不會管,希望你能腳踏實地做事。”

林衛東臉色僵住,但為了不得罪紀明鈞,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:“你放心,我以後一定好好幹,不過咱媽……”

“靜靜懷孕了,我跟媽說好,到靜靜生產,這期間由媽照顧。”

陳芳不高興了:“那我呢?我這都快生了!”

紀明鈞看向林衛東,語氣淡淡道:“我記得你們單位質檢是長白班。”

林衛東是個聰明人,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連忙對陳芳說:“媽又不能幫你生孩子,有我看著不就夠了!”

“那我生產那幾天怎麽辦?”陳芳很委屈,覺得哪有張秀梅這麽當婆婆的,臨生產的兒媳婦不照顧,跑去照顧剛懷孕的閨女!

林衛東見紀明鈞面露不快,連忙說:“到時候我請假來照顧你,成了吧?”

但陳芳還覺得不夠:“那還有月子呢,孩子出生後總要人帶吧……”

林衛東怕陳芳惹惱紀明鈞,搞黃自己的工作,連忙說:“行了,你要還不放心,就辭職專門在家帶孩子!明鈞你別管她,什麽都不懂就知道嘰嘰歪歪。”

紀明鈞也沒打算管,見林衛東自己把事情安排妥了,便說:“既然說清楚了,那我跟媽就走了。”

說完招呼了聲林國文,讓他保重身體,就轉身出去,提起張秀梅的行李就跟她一起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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